人形图鉴：当灯光熄灭时——访大埔居民T(图)
发布 : 2025-12-19 来源 : 明报新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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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资料图片）
无眠之夜，遥念大埔
T刚大学毕业，三代都是大埔人，住在广福?。她们住的那一座就在宏福苑旁，与灾情严重的宏仁阁只有一街之隔。跟很多香港学生一样，T都在自己居住的地区念小学和中学，她觉得大埔很安静，像一个「慈祥」的人。这区有很多老人家，广福商场是他们常去的地方，整个商场有?老人的味道，新派的餐厅总做不下去，年轻的T对此特别敏感。无数个晚上，当她回家时，抬头望向高楼，很多户的灯光早已关掉，她想老人家真的很早睡觉呢。T的妈妈是印尼华侨，年辗x??嫁来香港，因为对其他社区不太认识，初到香港时一旦要离开大埔便会感到异常紧张。T就是在这样以大埔为中心的生活下成长。
「当天下午我是在Threads看到火灾消息，第一个反应不是太紧张，因为我想这里是香港，很快便会扑熄吧，想不到……」T在大学做行政工作，工作认真，平时喜欢说笑。当天大概5点，她的上司L告诉她火灾情?似乎不寻常，T放工后急忙回家。大概7时回到广福?，她住的那座楼已经围封了，不能上楼，只能站在平台，熊熊烈火就在眼前。
T确实担心大火会蔓延到她的家，但能够做什么？「我们很多居民在平台聚集，大家都很焦躁，但什么也做不到。一有电话声响起，大家都很敏感，希望这是亲人打来的电话。」T和所有人站在平台一直在等，直到深夜她一个人到了旺角一间酒店暂住，一晚房租要800元。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，她仍在?上不断滑手机，不断追看大火的消息，不知不觉把自己燃烧到极限，就这样，她一个人在旺角的酒店睡?了。
无法返家，但背后有你们
第二天T没有上班，退房后便跑回大埔，从车站走回家的路程，浓烈的气味直扑她的身上。当她抬头看到烧成黑色的宏福苑，再看到旁边自己的家安然无恙，突然感到时空错乱，好像同时见到两个世界。是老人家关灯睡觉了吗？还是什么？
那天T还是不能回家，家人各有自己的打算，但她不想再花800元住酒店了。T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朋友的名字，但朋友住的地方细小，不好意思麻烦她们，就在这一刻，T收到一个信息，L说他已经跟K报告了她的情?，K再向上头解释，现在T可以暂时住在学校的宿舍。「那一刻我感到背后站?有很多人，我好像由一个人变成很多人，这是我最深感受的地方。」T 一边吃，一边继续冷静地说。
灯光不灭，看守大埔人
大火虽然已经熄灭，创伤却刚刚开始，T的中学同学及父亲已证实葬身火海。因为这次大灾难，T开始与其他中学同学再次联络上，一起面对悲伤。T平时总爱说笑，但这晚我看到不一样的她，一脸严肃。她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，认为表达哀伤和关心可以有不同的方法，不需要按既定的程式。晚饭后，我和T一起走到巴士站，夜幕低垂，万家灯火，从屯门回大埔也有一段路程呢。
「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来这社区，感谢他们来悼念，但我害怕当时间过去，人群散去后，就只有我们大埔人独自面对那几幢已经没有灯光的高楼。」当我回到家，拉开窗帘，望向窗外时，记?T这一段话。
■黄淑娴
（岭南大学中文系副教授、香港作家）
文：黄淑娴
图：资料图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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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语文同乐 第811期]